记大学生村官张红东系列故事
修路之·二牛蛋卖羊
剧本/鹿瑞泽
人物：张红东、二牛蛋、二牛蛋婆娘
地点：二牛蛋家、路上
时间：天擦黑
天擦黑，二牛蛋放羊回来，赶到栅栏里，用一截麻绳把羊圈门系在立着的木头上，算是锁住了门。象征性地拍拍巴掌，用褂子擦擦，全当洗过了手。进到熏黑的窑洞里，在矮桌旁坐下。他婆娘白了他一眼，掀开锅盖，舀了一碗稀粥，顺手放到碗上一双筷子，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时，张红东
推门进来。二牛蛋哼地一声，朝婆娘一撩头，婆娘进到用一块补了又补的帘子里面。
二：(吸溜一口粥，看也没看他，很反感，没好气地)
你咋又来了?
张：(坐在一个树根疙瘩的凳子上，干笑一下，直视着他)你说为啥?
二：俺没钱，俺有钱俺能吃这饭?
张：谁有钱?谁不是勒着腰带的钱?这不是为了大家伙嘛?叫你说说。
二：俺不进城，修了路，俺不走，俺不用。
张：全村就数你拗，拗死个人。好话歹话给你讲了多少?嘴皮子都磨破了，你就是听不进去(拍了拍凳子)
你的脑袋就是这木头做的，也该开窍了。
二：你讲道理的俺也懂，俺家穷的叮当响，俺没法子。
张：谁不是各想各自家的法子，有好几家，你也知道，他们卖了牛，粜了粮，都是凑的钱嘛!(站起来，过去，单腿圪蹴在他对面)常言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修好了路，和外面的地方就通了，挣钱的门路多的是，有了钱就活脱，就不穷了!
婆娘：(忽地拉开帘子，露出脸)我看是。
二：(扭过头，瞪着眼珠子)你看个啥?男人说话，婆娘家插什么嘴?
(婆娘哼地一声，生气地合上了帘子，他回过头，又瞪着他)你快走吧，不要再来了，你们爱咋修咋修，修好了，俺不走你的路。俺个放羊的，俺走那路干啥?
张：(很生气，常出了一口气，压了压火，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我说二牛蛋，现在党的政策这么好，再说这是支家庄整个村子的事，出力的出力，出钱的出钱，你到好，光顾你自己。你放羊是吧，你知道外面的羊多少钱一只，你在村里能卖几个钱，就你家这群羊，修好了路，拉出去能多卖多少钱?你算过吗?二牛蛋啊二牛蛋，我一趟趟来，不也是为你好嘛!好，你力也不出，钱也不掏，等路修好了，大家都富了，你还穷光蛋。你，你的婆娘也不要你，你哭黄天去吧。
二：得得得，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就这穷命。
(里面咣当一声，不知道婆娘摔了什么东西)
张：(朝帘子瞅了瞅)我不说了，我这就走，再也不登你的家门了。有本事你明天别去找我去。(说过，转身离开)
二：(过去扶着门，看他真走了，冲着他背影)我找你我就不叫二牛蛋，(回过头，自言自语)明天，哼，明年我也不找你。你当村官修路，你还不是为了捞钱?
(看见婆娘拉开帘子，往包袱里收拾衣服，晃着膀子过去)你要干啥?
婆娘：人家当村官都是为了村里好，这次修路，人家也掏了不少钱，人家又不是这个村的，人家走的时候能把路背走?你还背后说人家坏话?
二：咦!你这个婆娘，会犟嘴了?
婆娘：我不犟嘴，我带着孩子回娘家，省的孩子大了打光棍儿。俺在街坊面前替你抬不起头来，你白长了一个男人头。
二：你(举起了巴掌)
婆娘：(不甘示弱，侧过脸)打，你打，回头让我兄弟打断你的腿。
二：哎哟(立马怂了下来，轻轻地打了一下自己的脸)
我那敢打你，(双手摁住包袱)卖羊，交钱。(嬉皮笑脸)他说明天，我后天找他张红东去，总行了吧?
婆娘：(推开他的手)你后天找他，我后天回来，你后年找他，我后年回来。
二：(撤到一边)你放下，你放下。我马上找他去。
(说着往外走，出了门，紧跑几步，快追上了他，喊)
张村官，等等，等等。
张：(听到他喊自己，装作没听见，故意加快了步子)
二：(见他走的快了，跑到他前面，对着脸，双手伸开拦住，陪着笑脸)别急，等等，你看你。
张：(停下，镇着脸)你是谁啊?你拦我。
二：二牛蛋，二牛蛋嘛。
张：哟，你不是刚才喊“我要是找你，我就不叫二牛蛋”，你拦我干嘛?
二：嘿嘿，那不是跟你开玩笑嘛。我想好了，明天就卖羊，修路，今后，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张：你又不走那路，你二牛蛋本事大的很嘛。
二：我婆娘说的对，人家张村官都掏钱，人家走的时候还能把路背着走?来来，咱坐下(拉着他的手，坐到路边一块石头上)不是俺拗，俺就是怕。
张：哎呀，二牛蛋大哥呀，咱们穷了几辈子，穷，让我们怕的什么都不敢干了。党中央都知道啊，所以才有了大学生村官，让我们驻扎村里，踏心实地地帮扶老百姓，为老百姓真心实意地干事情，让老百姓真正脱贫，让每家每户真正脱贫。我在深圳有不错的工作，可是我辞掉了，响应党的号召，来当村官，来当一个有模有样的村官。组织上分配我到咱们村，我骑着那破车子跑上跑下，就是为了乡亲们尽快富起来。这路修通了，方便的是咱们。你那几只羊一年能挣几个钱?将来政府帮你建一个大养殖场，一车车的羊拉出去，你不想富裕都不行啊!就这羊肠小道，谁来买你的羊?你不受穷谁受穷?
二：(不住地点头)是的是的，你说的都是心窝子话，俺服你了。俺这个脾气，你可不计较啊?
张：我要是计较，我就不死气白咧地找你了!
二：不满你说，我这两天看好了村南边的一块地了，下来俺承包了，听你的，听政府的，建一个大大羊场。
张：你这不是也挺聪明的吗?你还装?
二：俺就是怕你走了，还是老样子。这里怕嘛(拍着胸口)
张：我看你是怕你的婆娘走了，你打光棍儿。哈哈
二：嘿嘿，俺让你笑话了。
这样，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回去歇着，我回去跟我婆娘商量商量咋卖羊。
二牛蛋说着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边走边回头看，乐呵呵地挥着手，让张红东也回去。张红东看他转过弯，抬头看看明晃晃的月亮，长出了一口气，“啧啧”地回去了。
鹿瑞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