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支付弹窗广告骗局”，“京东拼购5万人上当”......
9月20日上午，微信支付弹出的京东拼购“1元购”跳转广告登上了微博热搜。在这条热搜下，网友调侃这是现实版的“全国每人给我一块钱，我就成了亿万富翁”。而那些点开链接完成了支付的网友则愤怒地表示“实属诈骗”、“谁能料到有一天跳出来的广告竟是为了骗我一块钱”。截至目前，该热搜的全网阅读量超过7400万，讨论超过6700条。
从网友吐槽来看，这场登上热搜的所谓“骗局”逻辑很简单：打开微信支付—扫码—支付完成—广告跳转—受骗。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1人1元钱，共有超过5万人牵涉其中。
据财经网报道，这些用户都是通过微信支付后，点击了跳转的京东拼购广告页面，参与“1元购”的活动。由于在支付1元后，用户还必须需要邀请两个新用户，才能拼购成功，没能邀请到新用户则拼购不成功，用户已支付的1元钱没有退还，而是给一个陌生号码充5M流量。紧接着，若用户想要提取流量，则还需支付19元，凑满100M流量后方可成功提取。
对于此次事件，腾讯方面对AI财经社回应称，“媒体近期报道的京东相关活动的弹窗广告并非微信支付广告，而是京东在第三方页面展示的广告。”
就在此前一天，有媒体报道“京东拼购”更名为“京喜”，但本次事件中更多用户感受到的是被这波操作惊吓。更重要的是，牵涉其中的相关各方包括微信支付平台、京东拼购，以及联合商户发起支付广告业务的第三方机构，问题究竟出在哪个环节?
图/视觉中国
“1元购”背后的服务商
“实际上，这次的事件跟微信的关系不大，很可能是微信生态里的聚合服务商自己做的。”一位微信支付服务商高层陈峰对AI财经社表示，微信支付本身是不做支付后的跳转广告业务，官方做的主要是商户关注和发券等引流业务。他介绍说，用户使用微信完成支付后，在支付返回页出现的广告商户是微信商户号自己调用的，“如果商户用的是服务商提供的系统，这个权限就在服务商手中。”
所谓服务商，大致可以分为普通服务商和持牌机构，两者的主要业务都是向线上、线下商家推广支付业务。不过，持牌机构服务商本身拥有支付牌照，相比普通服务商有更大的自主权和更多的资金解决方案。一般而言，服务商在推广支付业务时都是采用聚合通道的方式，也就是“一码多扫”——一个二维码承载了微信、支付宝等多种支付方式。
图/视觉中国
腾讯副总裁、微信支付总经理张颖曾在2017年广州举行的全球财富论坛透露，微信支付当时共有3万家以上的服务商合作伙伴。可以说，因为这3万多家服务商的助力，微信支付才成功从C端一路打进了B端市场，成为腾讯To B 服务领域一个完美的样本。
“对于微信支付的服务商而言，官方一直主导的是开放的政策。这也就意味，服务商在支付跳转广告的自由度比较高。”在支付机构工作多年的樊耿表示，不同的服务商接的广告也不同，他们会根据交易设定支付完成后的跳转广告类型。也就产说，根据商户类型、交易金额、地域不同，这种跳转广告可以做到千人千面，广告本身也可以做成小程序、H5等等形式。
不过，服务商众多加上自由度较大，也可能导致广告质量良莠不齐。樊耿认为，此次5万人参与的京东拼购“1元购”的广告活动，很大可能是京东支付旗下的聚合支付服务商联合商家发起的。“别的服务商压根不敢接这种广告，不然是会被微信严厉处罚甚至关停的。”樊耿说。
公开资料显示，今年6月3日，哆啦宝发生工商信变更。哆啦宝原来的8个自然投资人和控股股东均退出，公司法定代表人变更为张雱，曾任职京东金融，公开资料显示张雱现为刘强东助理。而多啦宝此前的业务正是聚合支付，作为微信服务商之一的多啦宝是拥有设定支付跳转广告权限的。AI财经社随后向京东方面求证，截至发稿对方暂未给予。
“京东在很多家聚合服务商都投了支付跳转的广告。”陈峰表示，支付返回页可以说是一个行业标准，用户可以通过这个页面查看订单详情，“但是，有些商家或者是服务商就会利用这个返回页做广告。”
对于平台来说，如果把这个功能全部砍掉，则会降低支付体验。“事实上，这些功能是给正规商户准备的，但现在被非法商户利用了。”陈峰表示，之前的微信支付后的自动关注也是一个好功能，但是被一些服务商非法利用后变成了吸粉、卖号的工具后，就被微信官方停掉了。
行业审核缺位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在此次事件中，除了部分服务商的利用规则从事非法交易，微信的审核缺位则是另一个引发这次风波的关键原因。
“微信是做平台的，因此在微信看来，跳转广告业务跟微信的关系就像是电梯广告跟电梯生产商一样，没有直接联系。支付前和支付后都是商户，而支付后的返回页属于聚合服务商的‘自贸区’，微信出于让服务商帮助商户营销的初衷，并未干涉支付返回页的内容，从而出现了像上述原本规功能被滥用的结果。”樊耿表示，因为这个业务不是微信自己做的，所以从微信的角度来看，可以认为这个广告页面跟自己没关系，而微信也没有从这个跳转广告中拿到提成。
对于此次事件，腾讯方面也对AI财经社回应称，“媒体近期报道的京东相关活动的弹窗广告并非微信支付广告，而是京东在第三方页面展示的广告。我们了解到，京东已于8月31日下线了相关活动并停止在第三方推广该活动。”
图/视觉中国
同时，腾讯表示，微信将针对商户及第三方的相关行为进行调查，“如发现存在违反法律法规或平台规则的行为，我们将采取相应措施进行处理。”
按照陈峰的说法，在支付返回页面的跳转广告中，没有进行充分审核的不止微信一家，这属于支付行业的一个平台监管漏洞。
随着移动支付的兴起，除了支付宝和微信支付，还有美团、京东、百度都在做自己的支付系统。为了能够拉升用户数，服务商在其中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般而言，服务商的收入主要来自于支付平台交易额的提成，比例一般为千分之一。而随着服务商签约的商户变得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激烈，支付完成的返回页成为了服务商的目标。
利用用户端的支付完成返回页面，服务商就可以通过投放品牌方的跳转广告方式，实现收入的增长。“这种广告价格目前按CPM计算。”陈峰说，也就是以每千次的阅读量为单位，一般价格在20元左右，商户是不能从中拿钱的，这块也是服务商的主要收入之一，算是微信给到服务商的一个“福利”。
另一位支付行业的业内人士表示，通常情况下服务商或者是支付机构都是按照相关《广告法》的规定在做业务，但是这次京东拼购的广告做的过头了，在不告知消费者的情况下诱导消费和分享已经涉嫌侵犯消费者知情权。
1元钱虽少，但对于一个十亿级用户的应用来说，这就像一根火柴，一旦引燃，规模庞大的用户群所产生的连锁反应将会引发一场滔天大火。那时候，跳转广告和平台，就不再是电梯广告和电梯生产商的关系，而是稻草和驼着稻草的骆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