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腾姨早早地准备了纸巾，守在电脑前看了人间世第8集《儿科医生》。
看完以后，心里只有一个字：暖。
如果要我说三个字，是：暖哭了。
这一集的主角朱月钮，是上海交通大学附属新华医院小儿重症监护室(ICU)的副主任医师。
几乎一整集，都是她在病房中穿梭、不停与病人和家属沟通的忙碌身影。
“当年选择儿科医生这个职业，只是想着和小朋友打交道，应该是快乐的。”
但真实的儿科工作，分分钟让人抓狂。
在这里，她每天要面对各种孩子的痛苦和生死，背景音里时常传来哭闹声。没有一个孩子的病情是轻描淡写的。
“你是会长在树上的叶子，知道吗?”
朱月钮说，儿科也叫“哑科”，因为孩子还不会表达疾苦。
所以每个儿科医生都是一个侦探，要不断刨根问底，找出背后的隐藏的“凶手”。
比如前两天发高烧、突然呕吐昏迷的男孩郭海阳。
一问病史才知道，家长给他长期喂止咳糖浆，吃了4种有重复成分的感冒药，导致了药物中毒。
别小看这些感冒药的威力，孩子可受罪了，连续做了几天血液透析才出院。
又比如10床的男孩，已经昏迷一周了，还没找到病因。
最后咨询遗传科才发现，他得了一种罕见的先天代谢性疾病——胱氨酸血症。治疗三周后，男孩竟然能走了，但从此需要终身服用苯甲酸钠。
就在实习医生扶他出去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朱月钮急吼吼的声音：
“他有四个礼拜没走路了，你让他走路啊!让他站那，你去拿轮椅!”
男孩一下懵住，朱月钮突然噗嗤一笑。
吼完就开始关心人，也是很可爱了。
但儿科的结局并不都是皆大欢喜。
尤其是得了绝症的孩子，医生已经治无可治了。但父母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总想着继续插管维持生命。
比如1床的孩子，大脑严重萎缩，又感染了肺炎，身上插满了管子。
在医生看来，脑细胞损伤后不能再生，病情已经难以逆转。
虽然孩子仍有呼吸，叫他还有反应，但基本没有脑电波活动了，活着也跟死去没差别。
但一年多了，孩子的妈妈一直否认这个现实。朱月钮不得不继续耐心解释。
妈妈泪流满面，最后终于决定放弃治疗。
“好了好了，不痛苦了。”
这一幕，真的很揪心。
医生总是在扮演这样一个角色：理性、安抚、权衡利弊。
她会告诉家长，但凡没有治疗方案了，留在医院的每一分钟，都是在浪费孩子的生命。
最重要的是多陪陪孩子，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这样他才不会这么孤单，“就像一个树叶飘在外头了”。
但对于父母而言，“放弃治疗”这个选择，实在太残酷。
目睹这一切痛苦的，不光是儿科医生，还有病房的孩子。
那晚，一位肠梗阻的小姑娘耳闻目睹了医生紧急救助的繁忙，第二天就问医生：“阿姨，我拉出大便来了，我明天能走了吗?”
朱月钮平时风风火火、心直口快，却细心地觉察到了她的恐惧。
“我们不太碰到大小孩的，碰到大小孩要多一个心眼。”
于是，她安静地跟小姑娘讲了一个树叶的故事。
“树上的叶子会掉下来的，但有的树上叶子还是长着的。
那些掉下来的叶子是因为他们坏掉了，或者是因为没养分了，所以才掉下来，但是更多的叶子会长到树上。
你是会长到树上那个，知道吗?掉下来叶子就像天会冷会热，很自然的现象，没关系的。你会好好回家的。
你相信我吗?你相信医生吗?”
这段治愈的对话，让我不由想起了欧·亨利的短篇小说《最后一片叶子》。
为了不让女主角轻易放弃生的希望，画家把常青藤的最后一片叶子画在了墙上。
而朱月钮，把这片叶子画进了孩子心里。
“为我女儿，我要给她一个高大上的印象”
很多家长说，带孩子看病是一件崩溃的事情。但对儿科医生而言，这种崩溃还要放大100倍。
因为每个生病的孩子，都有6个长辈围着转。一旦哪句话没说对，你将要面对的是围攻。
有一次，为了抢救病人，朱月钮的一句话说得太急，被其他家属投诉到了医务处，后来甚至还投诉到了市民热线。
抱怨归抱怨，但问题总要解决。朱月钮联系了公共卫生中心的床位，联系了转运的车辆，因为孩子有湿疹，还请了皮肤科的专家来会诊。
从中午到晚上，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而同时，病房的事情她也不能落下。
到晚上8点40分，投诉的家长终于接受了现实，同意转诊去公共卫生中心。
看着疲惫却依然认真的朱月钮，病人家属也不由得佩服起她来：“是什么精神支持你做这个工作?我们想了解一下。”
没有那些“救死扶伤”的语句，她的回答很质朴、很实在，但真心硬核：
“为我女儿。我要给她一个高大上的印象，人要努力工作才有饭吃呀。”
没错。
镜头下的朱月钮，是铁打的女强人。但一提到女儿，她就感到歉疚。
女儿骨折了，脚弯不过来，只能在狭窄的医院值班室里休息。
女儿的成绩下降了，她和丈夫经常争吵，却无法陪伴她复习考试。
“阅读理解你觉得好考吗，作文你觉得好写吗!”
女儿说话也像个“冲天炮”，跟妈妈一模一样。
朱月钮给了儿科病房的小病号们所有的温柔，却唯独亏欠家人一份温情的陪伴。
那一次，来了一个10岁急性心肌炎的小女孩。病情十分凶险。
当实习医生说到“心功能下降”时，朱月钮突然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别出声，别让小女孩听见。
心肌炎会导致心脏收缩功能下降，随时有可能心脏衰竭。医生决定给她装上ECMO(体外膜肺氧合)，也就是体外生命支持。
这台仪器可以较长时间替代心肺功能，让她的心脏、肺脏暂时休息、为脏器修复争取时间，从而帮助孩子恢复心跳。
但ECMO要和小女孩的心脏达到平衡，需要随时调节转速、监测各项指标。这就要求医生必须24小时守在这里。
丈夫和女儿来看她，给她送了麻辣烫当宵夜。她叮嘱女儿几句，然后目送他们离开了医院。
朱月钮每次都想着，明天能不能早点下班回家。但事实却是——
“希望你女儿也能很快的回到学校去。”对病人家属说这话的时候，她明显带着哭腔。
是啊，病房里抢救的小孩也是10岁，四年级，跟女儿一样大。
一头是病房翻江倒海般的生死，一头是女儿一去不返的童年。
坚强的朱月钮，第一次在镜头前擦起了眼泪。
好在，结局是顺利的。
守了116个小时，熬了四天半，小女孩的心脏可以独立跳动了，ECMO撤掉了。
“这是真正救了人的!”小女孩醒了，朱月钮比谁都开心。
“在平凡的生活中，就是这些事情，让你觉得自己是带着光亮的。”
“看在这些份上，还算没白来一趟人世间”
这一年，让朱月钮烦恼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女儿的成绩、并肩工作10年的“战友”的离开、来自职业晋升的压力等等。
但朱月钮依然相信，“医生可能比别的职业更容易找到存在的意义。”
每次治疗结束，她总能从孩子们天真稚嫩的话语里，收获快乐和满足。
比如之前救治过的男孩郭海阳，专门寄来了礼物表示感谢：
几年前治疗过的小孩，来医院还能认出她是“监护的医生”：
小姑娘出院的时候，开心地跟她说“漂亮阿姨再见”。
“看到这些的份上，我觉得还没算白来一趟人世间。”朱月钮感慨着。
有人说，儿科医生是最好哄的。
只要看到孩子依恋的眼神，得到病人家属的暖心关爱，他们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所以，对儿科医生温柔感激，就是给自己孩子最好的礼物。不然以后，谁来给我们的孩子看病?
向撑起中国无数家庭的儿科医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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