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梁婷
编辑/杨宝璐 宋建华
12月26日,RE的队员在牡丹江市参加表演赛
在电竞圈,“菜,就是原罪。”
这看上去是一条公平的法则——按照字面的理解,在电竞圈,没有男性和女性之分,只有打得好和打得不行之分。
为了践行这条法则,证明自己能和男性选手在同一赛场上一较高低,李沐子带着RE-Girls女子电竞俱乐部(以下简称RE)的五个姑娘,住进了北京顺义一栋150平米的房子里。其中四人组成绝地求生战队,为2020年3月的春季赛做准备;另外一人则是重点培养的电竞艺人,主业务是做直播参加综艺节目。
她们渴望参加比赛、打出耀眼的成绩,但现实的困窘却始终难以解决:能参与的赛事少,上场机会屈指可数,因而难以积累实战经验;而为女子举办专项赛事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为了生存,只能一边训练一边当游戏主播,最终难以成为职业选手。
训练日复一日地进行着,她们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模样。尽管近几年,随着资本强势进入电竞,IG和FPX相继获得英雄联盟全球总冠军,电竞开始拥有了新的出口,甚至成为风口。但属于她们的那道门却始终很窄,想成为职业选手的她们,依旧在焦虑和恐慌中打转。
新的一天从中午开始女孩们的一天从中午开始。下午一点半,第一台电脑开机。
李诗琪坐到了电脑桌前,这是她来RE线下训练的第12天。她是四川传媒学院2018级本科生,2019年9月她回学校办理了休学。按照电竞圈的说法,她正处于“黄金年龄”——15到20岁。过了年纪,反应变慢,便难有成就。她从妈妈那里争取到了两年,家人觉得她还小,时间还富裕。
她对学校生活毫无留恋——学播音主持,早上六点在操场上练声,晚上还有晚自习,这样的日子她觉得无聊又枯燥。打游戏是为数不多的爱好,她可以在游戏里结识不同的人,组队战斗“很好玩”。
四分钟后,另一台主机开始运行。战队年纪最小的张洛芯坐到了电脑前。她刚满18岁,去年4月开始参加RE线上试训,两个月后,正式加入线下训练。妈妈一直很支持她,“她觉得我喜欢什么就去做,不想让我经历被束缚的人生。”
高中毕业以后,她没继续读书,而是做起了游戏主播。每月至少能收入1500元,多的时候能达两万元。这足以让她养活自己,因此她也并不羡慕那些迈入大学校园的人,“出来”是另外一种收获,“早两年出来挣钱没什么不好。”RE是她正式参加的第一个战队,她想试试,看“自己能打到什么样子。”
第三台和第四台电脑在二十分钟以后相继开机。马晓莹和宝蓝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她们俩睡得晚,早上七点才关电脑。
马晓莹是李诗琪同校学姐,10月加入战队。本来2020年6月就要大学毕业,但她没参加秋招,面对又一个“史上最难就业季”,她干脆把未来放到了电竞上。
23岁的宝蓝是队长,也是队里最年长的人,2019年6月刚大学毕业。瞒着父母来北京打职业电竞,是她做过最疯狂的事情。至今父母也只知道她在北京,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工作。
她常想起以前读书时,每逢寒暑假总要面对父亲的唠叨——“在学校管不着你,你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打游戏?”
宝蓝也不是一开始就想从事职业电竞的。大二暑假时,她曾在一个设计工作室实习,这段经历让她失望透顶——朝九晚五,大部分时间都在整理资料。工作室大多是男生,宝蓝性格内向、慢热,很难融入职场的圈子。实习一个月之后她就离开了。
那也是她人际交往方面非常受挫的日子。但面对电竞,她逐渐变成了自己更喜欢的样子——更加外向,“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比以前好,朋友也多了很多。”
下午两点零五分,训练赛正式开始。客厅里四台主机运行的“嗡嗡”声盖住窗外城市的噪音,为了遮光,窗帘也拉上了,连阳光也一起阻挡在外。
键盘呈45度或90度斜放在桌面上,鼠标四面滑动,“哒哒哒”声音不断。游戏中,张洛芯正站在一个破房子里,她搜罗着可用的急救包,阳光从破烂房子的缝隙中撒了进来,张洛芯边点着鼠标边对旁边的马晓莹说,“你看这房子,阳光普照,四面漏风。”
“头顶上有人,撤撤撤,撤一下。”
“你不能拉到那个坡,你拉出去干嘛,那个点你一个人打不了。”
训练简单固定,从下午两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打满十二局训练赛。宝蓝作为队长,还要根据训练赛成绩,为队员设置额外任务。如果有一场训练赛成功吃鸡,当天的任务就会轻松一点。不然,要通过打单排(一个人上场),打人头(在游戏中的击杀人数)、做比赛记录来丰富训练。主机声响之外,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她们的呼喊声,偶尔的几句粗口反映着战势。训练赛参赛队伍20支左右,这其中只有她们一支女队。
训练日复一日,周一到周六,行走轨迹像是复制粘贴,起床,从卧室走十几步到客厅,蜷在四把粉色的电竞椅上,开机,创建房间,准备“跳伞”。周日放假,只有在那天,她们会离开基地,到室外去。
战队获得的奖杯
想当职业选手的女孩们四室两卫一厅的房子约150平米,位于北京市顺义区。她们刚从亦庄搬过来,屋里东西还没归置完。9座奖杯挤在餐厅旁的窗台上,这是过去两年RE取得的成绩。客厅就是她们的练兵场,每天,四名队员平均要在桌前训练10小时以上,每局比赛半小时左右,队员们在客厅打训练赛,战队的创始人李沐子坐在一旁对接节目邀约。
大多数时间里,女孩们是轻松愉悦的。她们很少思考“电竞意义”这样抽象的命题。和前辈们拼命甩掉“网瘾少年”的标签不同,她们的故事好像“轻盈”了很多——不再夹杂着逃课、挨打,甚至吃不饱、穿不暖的苦。她们家庭条件不错,拿着最新款手机,走到一起,只是因为不想被轻视,希望告诉更多人“有一群女孩子是带着打职业的梦想来的。”
战队2017年6月正式成立,李沐子创建战队的目的很简单——做一支职业女队。她曾是王者荣耀职业选手,因与当时所属俱乐部做颜值女队的理念不合,干脆自己做俱乐部。初始队员都是熟人介绍的。成队两个月后,首次亮相“大豫网杯”王者荣耀女神挑战赛,便夺得冠军。2017年11月26日,首次参加EWG女子电竞运动会,以全胜的成绩夺得全国冠军。
2018年是中国电竞的丰收年。王思聪的IG以3:0击败欧洲豪门FNC,为在英雄联盟征战8年的中国内地战队斩获第一个S赛总冠军。也是在同一年,英雄联盟、炉石传说、星际争霸2、皇室战争、实况足球和Arena of Valor(王者荣耀国际版)成为雅加达亚运会表演赛项目,中国团参与了英雄联盟、王者荣耀和皇室战争三个项目的比赛,斩获两金一银。
那一年,全球电竞运动领袖峰会在上海世博中心举行,会上发布《2018年中国电竞运动行业发展报告》,报告上指出,在电竞用户构成中,女性占比24.3%,以21-30岁为主要群体。
那也是RE的巅峰之年。2018年4月,她们包揽国内大型女子《王者荣耀》赛事冠军,并作为唯一全女子参赛战队成功闯入王者荣耀城市赛四强。
但此后人心却浮动了。有队员开始对薪资不满,其他战队来挖角,有人想走。“她们年轻,十八九岁,拿了冠军之后有人飘了。我告诉她你可以走,但要你下家把转会费给我。”李沐子说,那位队员呛了她,“她说女子电竞算什么职业,你以为你是什么,还跟我要转会费。”
李沐子对队员流动并不陌生,做战队的这几年,她见过很多女子战队毫无预兆的解散。还有一些都是临时组队,打比赛没什么成绩,就散了。“现在俱乐部很多都是亏损的,只有培养出真正的明星队员,获得更多的赞助和广告,才有赚钱的机会。”
挖走她队员的一个战队把RE此前夺冠的照片、获得的成绩放在了表演赛的宣传海报中,照片中甚至有李沐子本人,她很生气,“我一个前队员去了你那里,我的战队成绩也属于你了么?”她向对方发出了律师函,“既然做女队,就要有基本的规矩。这种不专业的人在这儿搅和,能做好吗?”对方至今没有任何回应。
在王者荣耀赛事接连停办之后,2019年3月RE开始组建绝地求生分部。2019年8月,她们拿到了建队以后第一个冠军——2019极限之地PUBG中日韩对抗赛城市冠军。比赛结束以后,初始成员中有两名队员离队,马晓莹和李诗琪相继加入。
战队成员在进行训练
没有女子专项职业赛但她们的职业之路却并不顺利,随着资本的进入,男子电竞赛事越来越受关注,女子职业赛事却发展缓慢。能参加的比赛本来就少,有职业赛时,战队水平亦是参差不齐,RE参加过一款游戏的城市赛,对选手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凑够5个人,就可以组队报名。即便如此,也只征集起八支队伍。
一位游戏记者告诉深一度,很多俱乐部建女子战队的目标的确不是为了打赢比赛,而是为其他商业价值服务。电竞作为一项体育赛事,以竞技性为主,整体来看,男选手的竞技性要强于女选手。现阶段,资本更注重成绩和比赛结果。以此为标准,男生的优势毋庸置疑,女职想要冲出来很难。
李沐子期待能发展起电竞联盟,建立基本的行业准则,但太难了。其实早在2011年,业内就尝试建立起电竞联盟。当时,国内多家俱乐部曾达成共识,联合成立了中国电竞俱乐部联盟,旨在引导建立健康健全的行业秩序与规则,但此后引发了一系列争议事件,有网友罗列了它的“罪状”,包括打压不参加联盟的俱乐部;对选手、俱乐部实施罚款等。其合法性不断被质疑,最终联盟以解散告终。
如果说建立更广泛的联盟是整个电竞行业的困境,那么从微观看,对于RE及更多想要打女职的选手来说,更大的困难在于没有女子专项比赛可打。
李沐子介绍,RE拿过两次冠军的EWG女子电竞运动会,但2019年,该比赛毫无征兆没再举办。她们在2018年参加的CMEL全国移动电子竞技大赛,之前专门设有女子组,今年女子组与男子组并到了一起。
一位电竞行业的从业者表示,他对女子专项赛事的举办并不抱期望,“传统的体育项目发展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解决好女子赛事商业价值的问题,电竞也很难。”他提到,很多女子战队的准入标准就是泛娱乐化的,更关注颜值和长相,而不太重视实力,一些有实力的选手如果颜值不占优势,也会比较吃亏。在硬实力上,男生在体能、反应力、决断力方面相对女生都要稍占优势,这就决定了男子比赛的激烈性和精彩程度比女子类的更高。也就有更多流量和赞助商引入,而女子战队很难拿到赛事奖金和赞助,很多队伍维持生计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投入更多去提升整体水平和男队抗衡。
宝蓝太清楚在“不以打职业为目的”的队伍中的痛苦。来RE之前,她有一年的时间,参加过近十个战队的试训。有的战队队员想法不一,混日子是常态,一天打满十场训练赛的提议,队长开始就不同意,她们只想做直播,因为赚钱。还有的战队刚去试训半个月便宣告解散。
她发现电竞行业真正想做女职的不多,很多是管理层一时兴起,有的战队老板不懂电竞,甚至不爱好电竞。
在战队内部,队员实力存在差距,四个人的磨合还需要时间。李诗琪只有一千小时的训练时长,马晓莹也不过三千多小时,张洛芯有五千个小时左右,但比起宝蓝的七千小时,还是差了些。时长代表的是熟练性。对地图的掌握程度、哪里能停留哪里不能、每一个位置要怎么打,都需要时间完成积累。
马晓莹训练时长不够,对地图不够熟悉,几次失败后,她总结了经验教训:“人太自我,四个人心不齐是赢不了的。”
日子一天天过,宝蓝总觉得时间不够。她想要打更多训练赛,但身体、精力很难保持长时间专注。宝蓝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反应变慢了,训练完,眼睛总不停地流泪,眼睛干涩、疼痛,手腕也会时常抽筋,在训练之外有时还要兼顾直播任务。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她们总有些力不从心。但现在放弃太憋屈了,“我已经为了它放弃了很多,我一定要做到我自己觉得可以了,再停止。”宝蓝虽然顺利大学毕业,但从大三开始几乎不去上课,大学后两年在打游戏度过,专业知识早已忘记。
来北京的前一天,她本想告诉父亲自己到底去干什么,但最终放弃了,她不想面对父亲可能流露出来的失望。到北京以后,他们交流简单、短暂,父亲只问两句话:“下班了吗?”、“吃饭了吗?”她也从不说自己的工作内容,只简单回答“下班了,在逛超市”。
“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告诉他你正在做的事情?”
宝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越不被理解越想去证明自己,她太想给父亲一个交待。但太多不确定因素干扰着她,她没法给出一个明确期限。
2019年12月1日,宝蓝和张洛芯一起参加了绝地求生双排赛,她们是第一名,奖金2000元。这是她们队伍重组之后第一次拿到赛事奖金。RE此前拿过的最高奖金是八万元。
初风在做直播
打比赛,还是做直播午后四点过,家政开始准备晚餐,厨房里霹雳乓啷的切菜、刷锅声,食用油的翻滚的“滋滋”声断断续续响起,基地开始有了生活的气息。
初风从房间走出来,她在2019年初加入战队,一开始打王者荣耀。但入队后几乎没参加过重要比赛。李沐子便向着电竞艺人的方向培养她。
2015年大学毕业后,初风进入一家电子竞技俱乐部工作。工作繁杂,既要为选手做视频,还要承办赛事活动、做负责人助理。当时俱乐部筹备女队,队伍缺人,初风便加入了。名义上是电竞女队,但她们没有教练,更没时间训练——男队比赛密集,训练紧张,总要有人来做赞助商的商演。一年多的时间里,初风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路上。每个月在基地不超过一个星期,还得开着直播和粉丝互动。
但来到RE战队,依旧与她的职业规划有偏差,她更想打职业赛。每天重复打低端局,反复的消耗令她时常自我怀疑。“但行业目前就这样,如果现在有女子联赛,那我一定训练,准备比赛,只可惜没有。”采访这天,她花了两个小时做准备,因为粉丝希望看她穿汉服直播。
没比赛可打的时候,直播是重要的收益。李沐子坦言,队员要发工资,俱乐部要生存。如果没比赛,队员和俱乐部一定要有曝光,否则就“凉了”。对于她们这样的小俱乐部而言,只能通过最省钱的方式曝光——直播打游戏和粉丝聊天,“梦想要有,也要生存。”李沐子说。
根据2019年中国游戏产业年度报告显示,2019年电竞行业市场收入中电竞游戏收入所占份额最大,占比为88%;其次为电竞直播,收入占比为10.1%。
李沐子很清楚现实的困难,目前能做的就是搏一搏,争取在观众都认可的男子为主的大型比赛中拿到名次。她们还是期待头部玩家可以牵头,推出官方认证的女子职业联赛,给女子电竞一个市场。
傍晚六点,夜色渐浓,下午场的训练赛结束,战队有三把成功吃鸡,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成绩最好的一次。
“我的想法很简单,拿名次,多赚钱。”张洛芯说。晚饭过后,她拿起手机刷起了短视频。她非常明确自己的优势——年龄小、反应快、学习能力强。这是成为电竞选手的必要条件。
距离3月的绝地求生发展联赛春季赛还有两个月时间,这是“绝地求生”在国内最大的赛事之一,她们要从海选一点点打上去。她希望可以和队友一起变得像男队一样强。“也许我们拿不了冠军,但前五也是光荣的。会被更多人看到,有更多比赛机会。”
“(赢的几率)百分之十。”这是张洛芯对战队目前实力的判断。张洛芯判断,如果她们的实力再提高五成,就有机会和男队竞争名次。建队以后,她们在去年8月拿到了第一个冠军——2019极限之地PUBG中日韩对抗赛城市冠军。但这个成绩与男队竞争,还远远不够。
宝蓝除了打训练赛以外,还要在平台做直播、带着粉丝打比赛。吃过饭,她就回卧室躺着休息。晚上还有六局比赛要打,她需要储存体力。
初风的直播则从晚上八点持续到凌晨一点。直播台放着三部手机,一部是ios系统,一部是安卓系统,还有一部手机负责实时查看粉丝群的消息。直播中除解说比赛外,她要带着粉丝一起打比赛,“带粉丝把我带成了咆哮姐。”初风在直播间调侃着。
不是没有遗憾,“别人经常跟男友一起出去玩,我们玩什么呢?基本的社交生活都没有。”李诗琪说,她们已经一周没有出房门。马晓莹看着自己的微信步数有些惊讶,“我今天竟然走了371步。”
战队的客厅训练场
做职业女队的“铺路人”夜里十一点四十分,屋外一片漆黑。一天的训练赛结束,她们依然坐在电脑前。
这时候开始,时间才完完全全属于她们自己。“玩一些别的游戏,就好像自己从这里出去了,放松了。”宝蓝说。
直播休息间隙,初风走出卧室,逗弄正在客厅瘫着的小猫“咪咪”。对于现在的生活,她没什么想法。偶尔看着朋友圈里的动态,她也会想,别人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这样?
李诗琪的休学限期有两年,她非常清醒,不可能为了电竞完全放弃学业,两年后,无论结局如何,她一定还会回到校园,读完大学,拿到那两张证书。至于毕业之后,她还想留在电竞圈,做不了选手,就去做教练、解说,但到底该如何行动,还是个未知数。只是不想离开这圈子——电竞满足了她对简单生活的期待,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更自在。
宝蓝好像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未来人生的模样——退役以后先回家,做爸爸想让她做的事——当个老师。当年报考大学的时候,爸爸为她选择了师范学校的师范专业,后来,她自做主张转到了设计专业。
“我并不是不想当老师,只是觉得年轻时,应该去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小时候就喜欢画画,所以大学转到设计专业;后来喜欢上了游戏,就来打职业比赛。”
她并不是叛逆的游戏少年,她理解父母的期待,也愿意按照他们的期待生活,“不是说我父母要我做什么就一定是坏的,他们肯定是为了我好。所以做完了想做的事,也要去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她把现在的经历看作人生中的一次打卡,“我走到这一步,打一个卡,我就可以去干另一件事情了。”打职业电竞的这几年,宝蓝渐渐只剩孤身一人。和她一起打过比赛的职业选手,有的转行,有的专职做直播。她有点遗憾,“这条路最重要的是坚持,我们的坚持会给别人这样的想法,可能几十年后职业女队就很普遍,我们可以做那个铺路的人。”
最近,李沐子接到了《创造营2020》的节目邀约,节目组希望她们可以输送一些唱歌好、跳舞好的电竞女孩加入。毫无疑问,从增加曝光量而言,参加综艺节目是非常好的途径,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又将她们向职业化推远了一步。
凌晨两点三十三分,第一台电脑关机,二十三分钟后,第二台主机的嗡鸣声也停止了,客厅的温度开始下降。一切归于黑暗,宝蓝偶尔会感到很恐惧——和她一起毕业的同学可能已经开始在职场一步步往前走,而她还在等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机会。
当窗外太阳升起,大街上开始新一天的车水马龙时,基地恢复了安静,她们带着冠军的梦想睡去,等待着下一个午后的到来。
本文由树木计划作者【北青深一度】创作,在今日头条独家首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