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璐
坐标：上海
职业：自由职业(酒店体验师)
人生被生娃打了岔的85后妈妈
罗璐，一位生活在上海的全职妈妈，85后射手座，业余时间从事民宿酒店的体验写作，以“过好一生”为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业。她报了半年的短故事写作课程，在上个月写下了对“完美母亲”形象的反抗的故事。在接下来的写作计划中，她也将聚焦在30-40年龄段的全职妈妈的生活以及精神状态上。
2019年第62篇中国故事
文 | 罗璐
编辑 | 奶油
我和婆婆终于争吵起来，我拿出一本存折，跟婆婆说：“这是结婚前我爸转账给我的几十万，事实上总共有近百万。这套房子的装修费你们知道的，还有生养孩子的费用，你儿子创业的钱都是从这里出的，我为这个家、为你儿子付出多少，你知道吗?而现在你还要我出这个房子的租金，这样合理吗?”
婆婆回了一句：“我们没逼你出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我们不用谢你。”我听到这句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而我的先生似乎毫无反应，也许他也不知所措。
婆婆气哄哄说：“这是我的房子，你们都搬出去。”
“好，你把装修钱还给我，我们马上搬。”我气得发抖，却鼓足了勇气憋出这一句话。自始至终，这似乎是我和婆婆之间一场战争，而先生就像空气一样，存在又让人毫无察觉。
后来我和先生有了点矛盾，他像鹦鹉学舌一般也说了同样的话。婆婆的话再过分，毕竟不是跟我一起生活的人，不是我最在乎的人;而当同样的话从我最在乎最爱的人口中说出时，我很崩溃。
几个月后，我问先生：“你妈准备好装修款了吗?打到我账上了，我就开始找房子。”
他装傻地说：“谁说过要搬出去啊?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听罢，我就知道，“居住权保卫战”打得虽然辛苦，但好歹是赢了，哪怕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我站在一起，哪怕说一句公道话。
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我一直都记得。我以为那是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以为这一仗过去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而现在才明白，那恰恰只是一切苦难与折磨的开始，直到最后，抑郁症找到了自己，我才醒悟过来。
都是创业惹的祸吗?
结婚前，谈恋爱一段时间后，我和先生就同居了，与他人合租在人民广场附近的房子里，离我们各自工作的地点只有 10-15 分钟走路的距离，对上海这样的城市来说，这是幸福感太高的事了。
在我眼里，先生是个很上进很能吃苦的人，白天在一家设计公司里工作，晚上和周末就会接一点私活，做些个人项目。有一次先生兴冲冲地跟我说：“一个客户想让我跟他一起创业，他喜欢我的设计，想跟我一起做儿童太阳眼镜品牌。你觉得怎么样?”
我回答：“听着挺有潜力的，你如果喜欢就好啊，你想做吗?”
先生说：“我想试试，但需要一点投资。”
我问:“需要多少?”
“三万多。”
“你有存款吗?或者你父母。”
先生摇摇头说：“没有，我妈估计也不会给我的。每次我跟我妈要钱，她都会骂我。”
“嗯，我来上海前父母怕我一开始工资少，会生活辛苦，给了我一点钱。改天我们一起见见对方，如果合适，我来出吧。”我稍微考虑了下，就决定要帮先生做这事，那时候我们几乎是认定了彼此，只是还没领证结婚。
先生很开心。但遗憾的是，创业两三年，这段合伙创业经历还是以失败告终了。在这期间，我们的人生也迈向新的里程与挑战：结婚、生娃。好在合伙人特别善解人意，知道我们俩在上海养个孩子不易，最后把投资款还给了我们，自己承担了创业的风险。
我们拿着这笔钱举办了婚礼，度过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先生继续做他设计的本行，接了越来越多的项目，不少人赏识他的设计水平和专业度，他出方案的价格也水涨船高。我则一边在家带着孩子，一边把家里的小房间做了些软装，成了一名 Airbnb 房东。家里开始有很多海内外客人，他们为我带来了生活里的亮光，也让我重新找回工作上的成就感。
直到有一天，先生跟我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客人越来越多，有些大一点的客人要求开发票，我想开个公司，你来帮我吧。”
我稍稍想了下，欣然答应了。于是我们把 2 岁不到的女儿送进了托班，夫妻档设计工作室就这样开始了。我从嫁妆里拿出了几万块钱，用来注册公司、租办公室。我们告别了在星巴克流动工作的状态，开始租办公室，招设计师，一切进行得还不错。
直到有一天，先生发现月营业额超过上个月一倍的时候，激动地说要再招人，这样我们可以扩大。但我不同意，毕竟这只是一个月啊，何况这也是我们第一次除了我们工资之外，还有利润。我认为需要再稳定一些，赚些钱，再考虑招人。于是我们俩第一次大吵起来，最后以我的妥协告终。
我“奉命”招了一名项目经理，先生认为这样我们俩可以更加专注拓展业务，就可以扩大一些。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之后先生屡屡开始找我的问题，表示对我的不满。
某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夜色已经有点暗下来了，他突然跟我说：“那个账目项目管理做得特别好，很整齐，比你好多了，你现在已经没那么大价值了。” 一瞬间，这些日子被挑刺的压抑和不满，倾泻而出：“人家是从 4A 广告公司出来的，专门做这个。我之前是猎头，为了照顾女儿才辞职。除了设计，我什么都在做。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你现在没帮那么多了。” 我以为先生会因为我的话，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那我不干了，你自己做吧。”
我找了行政接替我的工作，先生发现项目有减少的趋势，又来跟我道歉，希望我留下，表示还是需要我的。
那个即将到来的冬天，项目出奇地少，后来我们才了解这就是行情。当时先生看我也没带来多少客户，他的压力渐大，两个人经常为此争吵。在资金不够支付工资的情况下，我也学会让先生去解决钱的问题，他说跟朋友都借了没人能借，跟婆婆说了，只有 2 万块;于是我再一次想办法用信用卡分期和朋友借款共近 20 万，才度过了那个难熬的寒冬。那一次我学会让他写借条，一起承担公司债务。但我的身心已经累到了一定程度，要承担工作室的生存压力，提防着先生保护自己，还要兼顾孩子，托班、阿姨的沟通，日常家庭琐碎的事，继续运营着的 Airbnb。
那个寒风凛冽的冬季，我以为是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冬季，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一切开始了就没有结束。如果这是做一道菜，之前是切碎了食材，而现在则才刚刚入锅，煤气灶开了，火透过锅，开始煮了起来。
语言暴力，
原来你已在我身边整整3年
“Fuck you!You are doing shit!You don’t deserve anything!”微信框里显现出先生熟悉的愤怒的话语，我已经忘了这是他第几百次跟我说这些话了。多的时候每天骂几次，少的时候，一周骂一次。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话时，心被冻得僵住了一般。我伤心、愤怒，但还是好好跟他说：“你不能这么对我说话。”事后他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压力大，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建议着：“你可以去运动发泄，我希望你能处理好自己的压力和情绪。” 但等下次他压力大的时候，又开始发作了。我苦于找不到解决方法，只觉得这不是我要的婚姻，渐渐萌生了离婚的念头，至少或者真的到了分开工作的时候。
我决定去参加一个心理学工作坊，一来寻求答案，学习两性相处的方法;二来也是看是否可以作为自己未来职业转型的方向。高达几万块的花费还是从父母给的嫁妆里出，但我会觉得如果能解决我和先生的问题，未来我们一家能幸福生活，如果还可能发展成我未来的事业，那就值得。
于是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我每个月都有 4 天去外地学习心理学，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收获。我理解了先生的言行，学着修炼自己，不去在乎他愤怒时的言语，而是待他冷静下来再沟通，虽然我后来发现这真的很难很难。先生也意识到问题并有心要改善，他会听取我学到的方法，尝试对我好一些，虽然在遇到新的工作压力时，这一切都被打回原形。我庆幸的是他竟然愿意跟我一起去做夫妻心理咨询，来了解彼此之间存在的问题，虽然由于不低的咨询费，以及这并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只坚持了三次。
我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退让了，想把生活的天平拉回来些。于是也尝试着坚持自己的立场，以更强硬的姿态面对他。他也有开始妥协退让一些。我对生活又开始有了希望，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但在他遇到事业上新的挫折和压力之后，语言暴力，以一个又一个新的面孔出现了。
我依然记得第一次他说“Never come back. Or I will kill you!”我愣愣地盯着“kill”这个词，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后背发凉，吓得迟迟不敢回家。我定了定神，恶狠狠地还击，虽然那段时间他说过两次，终于后来再也没提过这个字。
我也记得婆婆跟我们住在一起时，先生跟我在外争吵起来，他威胁我说：“我已经跟我妈说让她把女儿接走，我会跟女儿说你不要她了，你再也别想见到女儿。”我明知道是威胁，但不敢冒一点点风险，疯了一样打车去女儿的托班，生怕婆婆真把女儿接走，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下了车，一路狂奔，等不及楼下的电梯，直接从楼梯飞奔到托班门口，跟老师确认女儿还在上课，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擦干眼泪，等着女儿下课，直到见到女儿的那刻，我才真的安心。女儿看到我说：“妈妈，今天你怎么来接我啦?”我紧紧抱着女儿说：“妈妈就是想你了，今天特别想早点见到你，所以妈妈来接你了，你开心吗?”女儿惊喜，高兴地笑着。我心有余悸地补充着：“宝贝，记得妈妈永远永远爱你。”
有个周末的午后，他要我去办公室商量些工作的事。我说想和女儿一起午睡会，休息好了再过来。他出门之后说：“我先打车，在楼下等我，你不能说不，5分钟后马上下来，这是命令。”我看着就气，不予理睬。过了会，他拼命地打我电话，我就假装睡着了，没有接。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令我无法想象。他回到家冲进卧室，用手上的咖啡泼在我身上，又很快地夺门而出。咖啡连同溅到了身边睡着的女儿，洒在我们的脸上和身上。女儿被吓醒，一脸困惑，哭了起来，我赶紧抱着她安抚：“宝贝，别怕，妈妈在。爸爸心情不好，等下就好了。”阿姨在客厅也被吓到进门查看个究竟。
我安抚完女儿，自己却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我全身发抖着，跟好朋友打了电话，冷静下来，决定先去办公室处理完下周要做的紧急工作，然后就回家收拾行李，带女儿坐上了回娘家的大巴。那时候我真想着离婚就算了吧。如果那杯咖啡是热的呢?我和女儿很可能要毁容了。
可是，有时候人生就是那么的凑巧，回家的车上，妹妹告诉我，她的孩子刚被查出来一个大病，需要长期重点看护。于是我知道，妈妈脱不开身来帮我看孩子，而我一个人怎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工作赚钱呢。于是我又放弃了离婚的念头。
但我想着这事情不能就这么随意过去，不然就容易惯犯。今天敢泼咖啡，明天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么先看看他的态度吧，如果他真心认错，我就要求约定好协议，再试试看吧。如果万一再犯，至少可以获得经济赔偿，到时候不至于人财两空。后来先生也终于来娘家道歉接我们，我们在海滨公园谈了很久，包括我希望约定的协议。我说着说着还是哭起来，委屈、愤怒、恐惧、失望全部化为泪水。可我知道，这泪水是在祭奠爱情本身。我曾经那么深爱的人，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呢?我们又怎么会到这一步呢?如果是因为创业的压力，我倒希望我们从来没有创业过。我不禁怀疑，是我亲手把我们送到如今的地步吗?如果我不曾拿出钱，也许你也无法开始，也许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后来的后来，近似肉体上的暴力的确没有再发生过，可是精神暴力却从未停止。
直到我提笔的这一天，圣诞节平安夜，已经得知我得了抑郁症，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对我又说了一次“You don’t deserve anything!”过了会又说一声sorry。这像极了之前看过的电影中酒醉之后打老婆，打完又道歉的那种男人。我对此已经麻木，只是看着被事业吞噬、在压力中挣扎的他，感慨着：可怜的人啊，你还要为你所谓的自尊心付出多大的代价呢?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去面对真实的自己呢?你的冷漠、残忍，只是加快并坚定我离开你的步伐，这是你想要的吗?
退出工作室，寻找新的事业，
却在家庭关系影响中屡屡受挫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退出工作室。我相信这是对的决定，是为了让我们回到单纯的夫妻关系。夫妻共同创业，一直是一个难题。在一起创业的夫妻，有的是以离婚收尾，甚至反目成仇的。在我眼里，工作毕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我和先生一起做了这个决定：我退出。
但鉴于过往经验，以及公私分明，我跟先生谈一个退出协议：要么我完全退出，他买我的股权，折算现金，我完全退出;要么我仅退出劳动关系，保留股权，每年需给我分红。
但是先生全部拒绝，理由是公司还有 15 万的债务(都是跟我的家人借的)。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合理的，即使有债务，还有品牌价值等。为此我还专门请了股权专家来给他讲解，自己还咨询了律师。律师的确说法律会站在我的这一边，可是我还是没用法律武器，我想着那样也许大家就都散了。本来退出是为了夫妻关系更好，但如果因此而闹上法庭，就违背了这个决定的初衷了。于是我又一次妥协，身无分文地离开，开始自己新的旅程。只要找一份喜欢又合适的工作，心里默默想着。
我记得那天在办公室，等同事们离开。我站在熟悉的办公室，我们一起装修的办公室，简洁纯白的空间，还有我精心挑选的植物，蹲在地上大哭了一场。2 年多的心血，从小办公室到一间大一些的，从没人知道我们，到身边有越来越多朋友想到 logo 设计就会推荐我们，先生付出了很多，可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整理了办公桌，带走了所有个人用品，抽屉里的名片还有不少，我想全部丢进垃圾桶吗?舍不得，最后还是留了几张作为纪念。
我给自己放了个小假，去黄山登山，凌晨 4 点多起来，在黑夜中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黄山顶上第一抹晨曦。那一天，我对自己说：“未来，要像晨曦一般活得光芒万丈。”我想我终于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内心充满了期待。
最后我去了一家旅游相关的公司，因为一直很喜欢旅游酒店这块。但由于没有相关经验，薪资并不高，这个行业的薪资水平也比较低。但工作做得还行，只是有时候需要在晚上或者周末的时候，客人会跟我联系，先生对此也颇有微词，觉得我影响了原来的家庭时光，不能专心陪伴孩子，表达了几次不满。我也好好沟通，这就是行业特点。这样持续了 2-3 周，有一次先生来电话，跟我说：“你现在开始工作了，那么你要开始负责自己的生活开销，家里开支也要平摊。”我说：“什么?我刚找好工作，而且你知道我薪资多少，养我自己还可以，怎么可能平摊家里开支?我还要还信用卡。” “我不管。”那边冷冷地说到，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气到爆炸，寒意也从心里渗透到骨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压力还是很大，有负债，客户并不稳定。他说他是故意想让我痛苦。因为他习惯了我在身边陪着他一起工作，而我突然离开对他来说，就像戒毒一样。见到我痛苦，他才心理平衡一些。好可怕的想法。可当时我竟然又一次被他威胁，我说平摊不可能，按照收入比例吧。然后我辞了工作，找了一份薪资更高一些的知名创业公司。但是创业公司就是这样，晚上和周末常常加班，即使在家可能也要工作，先生配合了一个月，周末常常他一个人带娃，有时候也带到我工作地点。他终于受不了发怒了，“如果你坚持要这样的工作，那我们不如离婚吧。”
新岗位开始了一周不到，女儿的脚意外骨折，至少一个月不能去上托班，阿姨也刚好请假 2 周，综合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离职照看女儿。那时候我一个人背着女儿去医院、拍片子、打石膏，本就酸痛的腰，更是疼得不行。那天回来等车的时候，天下起了雨，我把女儿放在医院门口别人停的电瓶车上，自己才能休息会。等车的几分钟，比以前漫长了许久。
医生说，石膏是要包 3-4 周。女儿总是调皮着脚要落地，过了 2 周石膏有点脏了，先生叮嘱我如果能换就换一个吧。于是我带女儿去复查的时候，就说能不能换一个，怕孩子夏天闷，她有时候会说痒或者痛。当石膏被锯开的时候，发现女儿的脚皮很多都破裂了，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溃烂一般。女儿大哭喊着：“疼疼!”医生问是不是进水了?我说我不知道啊，没碰水啊。要么是阿姨洗澡的时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先生刚好电话打来问情况，我如实说了，先生反应激烈：“你就是什么都做不好，你不配当妈妈。”
我又紧张担心女儿的脚，又被先生骂得吓哭，问医生为什么?怎么办呢? 好在医生说：“这是湿疹多，等多接触空气干了就好。也可能夏天闷热，小孩子好动，脚容易出汗。别让她落地了，这里明显是磨的。”后来先生又来电的时候，我说了情况，他才跟我道歉说：“对不起。不怪你。”
可是这字字句句的伤心，却一直留在那里，没有从我身体里流出去过。
女儿脚还没完全恢复，夹板还未拆，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那是某次坐打车的时候，发现自己恶心得厉害，下车还有点作呕。我买了验孕棒。结果，淡淡又赫然的两条线蹦入我的视线。
刚知道的那一刻，我很清楚是不能要的。经历了这一切，我怎么还会想要第二个孩子呢?我太清楚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了。但是我的心里其实一直很忐忑。直到到医院验血确认，做 B 超之后，医生告诉我有胎心了。我看着报告图像上那个小点，我不忍、不舍，我动摇了。
我忍不住问我先生：“我们有没有可能要这个孩子呢?”他说：“不是将来不可能，只是现在时机不适合，没法要。”我摸摸小腹，眼泪夺眶而出。
在那个小生命离开的 14 天里，我每天写日记表达自己的思念和愧疚，写着写着就哭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也没用了，请你停止对我的榨取，因为你再也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