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网》作者 康路 发自纽约
在YY、9158、映客、虎牙先后登陆资本市场之后，中国直播版图里最后一家尚未上市的头部公司斗鱼终于在美完成IPO。
2019年7月17日，斗鱼在美国纳斯达克敲响上市钟，发行价为11.5美元，此次IPO发行67387110股美国存托凭证，融资达7.75亿美元，为年内中概股在美国通过IPO进行的最大募资。IPO当天，斗鱼以11.02美元开盘，收于11.46美元，市值达到37亿美元(约合254亿元人民币)。
美国复兴资本专注于IPO的ETF主管凯瑟琳(Kathleen Smith)对《深网》表示，考虑到已经上市的虎牙、B站等中国泛娱乐类股票交易活跃，下半年最为期待的中概股之一，就是斗鱼。此前，中概股年内在美国市场最大IPO募资为瑞幸咖啡的6.45亿美元。
IPO当天，斗鱼联合创始人陈少杰和张文明以及首席战略官苏明明等高管一同敲响上市钟。陈少杰在专访中对《深网》表示，相对短期股价，斗鱼看重长期发展，随着逐渐获得投资人认可，估值也会水涨船高。
斗鱼的弹幕基因
创始人陈少杰平时沉默寡言，但却敏锐发现用户互动带来的平台粘性，并开创了斗鱼特有的弹幕文化。
弹幕并非陈少杰首创，而是借鉴了日本网站NicoNico的经验，引入二次元网站A站(AcFun)。2009年底，陈少杰把之前的创业项目“掌门人”卖给盛大游戏后出任盛大边锋武汉公司总经理。期间，出资买下二次元网站A站。2014年，亚马逊以9.7亿美元现金收购网络直播游戏平台Twitch的同一年，A站的生放送直播更名为斗鱼TV，专注游戏直播，满屏自嗨式的弹幕成为新娱乐场景。
斗鱼IPO当天，在自己平台上直播敲钟仪式时，满屏的斗鱼交易代码”DOYU”遮挡住了高管的脸，显示热烈的气氛。而斗鱼平台上，不仅有用户的自我表达，或是用户和主播的交谈，还鼓励用户间通过弹幕聊天。陈少杰表示，弹幕相比评论而言，可以让用户对每一帧画面进行评价，参与感更强。
联合创始人张文明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黑屏聊天”成为斗鱼一大特色，即在没有新播放内容时，用户之间自发以弹幕聊天。张文明认为，许多平日里“宅着的人”，喜欢来斗鱼除了看游戏直播，也因为能够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人，“带得起节奏，有共同的文化认知。”“黑屏聊天”在特定的热点事件中，引流惊人。此前，娱乐明星王宝强的离婚事件发生后，300多万人涌入王宝强为电影《大闹天竺》所开设的斗鱼直播间，即使当时并没有内容播出，但用户仍留下弹幕并刷礼物。
上市当天，问及如何更新用户体验时，陈少杰对《深网》表示，弹幕依旧适合当下玩家，“我们也看到新玩家除了通过弹幕互动以外，也希望有更多交流的机会。我们也在尝试社区向的探索。”陈少杰同时表示，“年轻人会更喜欢发言，表达自己。”
招股书数据显示，2019年第一季度，斗鱼月活跃用户量(MAU)达1.592亿，同比增长25.7%。来自移动端的月活跃用户达4910万，同比增长37.5%。
上市前扭亏为盈
但在通过弹幕聚人气的同时，成为上市公司将意味着斗鱼需要证明变现能力。
在上市之前，斗鱼公布的第一季度财报扭亏为盈，避免“流血上市”，在二级市场投资人面前交出一份吸引人的成绩单。
但一位参加斗鱼纽约路演的海外投资人对《深网》表示，自己会多等几个季度再决定，是否买入斗鱼，一来，虽然直播有人气，但主播的去留难预测、打赏的商业模式波动大，斗鱼最好能证明更稳定的变现方式，比如成为头部的游戏分发平台;二来，斗鱼和虎牙虽然风格不同，但功能相似，游戏直播行业，仍将面临烧钱抢地盘的困局。
对于财报中的扭亏为盈，陈少杰在接受《深网》专访时表示，首先，行业的规范化，将带来运营成本的降低。在今年2月腾讯推出直播公约之后，行业正在良性发展，遏止此前恶性竞争式的主播挖角。2015年，大批原斗鱼《炉石传说》主播曾跳槽至王思聪的熊猫TV，当时的挖角地震让很多主播身价暴涨，并让整个行业陷入烧钱抢人的白热竞争中。在IPO当天，斗鱼也邀请部分人气主播参加敲钟仪式，包括英雄联盟电子竞技选手PDD、地下城与勇士电子竞技选手旭旭宝宝等。
二来，付费习惯的变化正带来新收入。陈少杰表示，“尤其是游戏直播这个专属领域里面。我们一直有新增的付费用户，带来了新收入。这是付费习惯带来的变化。”招股书数据显示，第一季度斗鱼付费用户量达600万，比上年同期的360万增长66.7%;每付费用户平均收益(ARPPU)达226元，比上年同期的149元增长51.7%。
新玩家入场和5G的机会
但在付费意愿上升的同时，中国互联网人口红利的消失，给整个行业带来压力。艾媒报告显示，2018年中国在线直播用户规模达4.56亿人，增长率为14.6%。2019年在线直播用户规模有望达到5.01亿人，增长速度放缓。
在争夺用户时间的战争中，中国泛娱乐内容平台间的边界，也日益模糊。快手等短视频平台已经杀入游戏领域。在斗鱼上市前两天，快手宣布“百万游戏创作者扶持计划”，同时公布站内站内游戏直播移动端数据，日活跃用户超过3500万，游戏视频用户日活达5600万。2019年上半年，快手站内游戏相关内容的发布数超过5亿，点赞数超过100亿。新玩家正在入场。
问及短视频给直播行业带来的影响，陈少杰对《深网》表示，短视频和游戏直播在体验上有区别，“短视频更多仍是体育的集锦，很短很精彩的。直播更像大家看一场球赛，沉浸地去看整个过程，用户时长会比较长。用户既会看整场球赛也会看集锦，这两种需求不同，并没有太多直接竞争。”陈少杰认为，短视频是游戏产业链的补充。
在新玩家出现的同时，斗鱼也在通过更好的上下游联动，在竞争中抢得更好的身位。陈少杰表示，斗鱼之前投资了很多电竞的俱乐部，也自办电竞赛事，组建了相应电竞队伍等，也会通过上下游联动，给直播提供更多更好的内容。招股书显示，斗鱼本次IPO募集的资金将用于提供更多优质电竞内容，继续增强技术和大数据分析能力，提升用户体验和运营效率，并加大营销力度，以提升品牌影响力、扩大用户基数。
2014年，陈少杰和张文明创立斗鱼之际，恰逢网页直播技术日渐成熟和带宽基础设施的提升，让对码率要求更高的游戏直播，得以快速增长。但当时仍曾因为出现卡顿的情况，被不满的用户偶尔戏称为“炸鱼”。在直播行业走向十字路口之际，斗鱼首席战略官苏明明对《深网》表示，也在关注5G、云游戏等新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新机遇。
附部分《深网》专访陈少杰实录：
问：对今天的IPO估值是否满意?
陈少杰：还可以。我们更关注长期价值，希望逐渐被广大投资人认可，估值也会随之走高。
问：在上市之前，招股书显示，斗鱼扭亏为盈。我们也注意到毛利润率从5%上升到13%左右。外界猜测会不会是平台给主播的分红正在收缩，这是一个未来的趋势吗?
陈少杰：我们增长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更多人愿意付费，尤其是游戏直播这个专属领域里面。我们一直有新增的付费用户，也带来新收入。这是付费习惯带来的变化。另外，成本上得到一定的控制，因为之前曾有恶性竞争的挖角出现，但在腾讯的直播公约推出后，让行业更加良性发展，也带来成本的降低。
问：如何应对短视频对直播行业的冲击?一来短视频抢占用户时间，二来部分短视频等也开始直接做游戏。斗鱼有没有解法?
陈少杰：短视频在过去一两年在用户和时长上，都有很大增速。但我们自己的增速也没有放缓。短视频和游戏直播在体验上有区别。短视频更多的是比如体育的集锦，很短很精彩的。直播更像是大家看一场球赛，沉浸地去看整个过程，用户时长会比较长。用户既会看整场球赛也会看集锦，这两种需求不同，并没有太多直接竞争。短视频完善了对游戏需求的链条。
问：从用户体验的角度来说，斗鱼是最早做弹幕的，契合当时年轻人的社交需求。现在你对中国00后等的消费习惯有什么观察，斗鱼会有哪些相应的用户体验上的新设计和变化?
陈少杰：弹幕这个用户习惯依旧适合玩家。我们也看到新玩家除了通过弹幕互动以外，也希望有更多交流的机会。我们也尝试社区向的探索。年轻人会更喜欢发言，表达自己。
问：跟海外投资人交流的时候，他们能够理解中国新经济的打赏玩法吗?海外投资人在路演时，更关心什么样的问题?
陈少杰：海外投资人也开始了解中国新经济的模式，也因为之前的中国公司来到美股上市，做了铺垫。他们还是挺懂的。关心的问题，主要还是公司未来的市场空间，如何能够脱颖而出等。
问：斗鱼具体会在电竞方面做哪些事情?
陈少杰：斗鱼之前投资了很多电竞的俱乐部，也自办了电竞赛事，也组建了相应的电竞队伍等，希望通过联动上下游，给直播也提供更多更好的内容。
问：未来在收入占比上，会有什么趋势性变化吗?
陈少杰：目前付费增速很快，广告也有增速，但主要还是会依靠游戏的打赏和付费收入。
问：监管给直播行业的影响会有多大?
陈少杰：监管给行业起规范化的作用。在有效监管的情况下，对行业也是长期更加稳定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