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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渣了所有妹子,却对白居易“一往情深”

含情脉脉地“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于情浓意洽间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你唱我和,你赠我答,

互写“情诗”的现象并不为奇。

但唱和长达三十多年,

诗篇加起来竟然有近千首的,

恐怕也只有唐代的

白居易和元稹这一对“极品”好友了。

正是因为元、白二人感情实在是太亲密了,所以现在很多“潮人”们不理解,他们断定二人之间必有“基情”。

网上到处可见这样的帖子:《从元白诗词看元稹与白居易之间“红果果的奸情”》、《元稹与白居易――中国BL诗史上的风景》等等。

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亲密,诗文酬答之间,又经常说一些十分缠绵的词儿。也难怪别人怀疑,如果非要来个“有罪推定”,用“罗织经”的手法,来深文周纳,“锻炼成狱”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出不少“把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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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情雨意

白居易和元稹自贞元中(公元802年左右)结识,因为这一年他们同登科第,一起被分配到秘书省当校书郎(“同年同拜校书郎,触处潜行烂漫狂”),成了同事。然后他们两人就“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由此开始了至死不渝的“恋情”。

他们当校书郎时,好的简直像是“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流连于花前月下,有诗为证:“花下鞍马游,雪中杯酒欢”、“月夜与花时,少逢杯酒乐”,而且竟然是“春风日高睡,秋月夜深看”,这个,这个,读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味道了没?

而一旦白居易被调到长安城郊当县尉时,元稹就痛苦地写诗道:“昔作芸香侣,三载不暂离。逮兹忽相失,旦夕梦魂思。崔嵬骊山顶,宫树遥参差。只得两相望,不得长相随……官家事拘束,安得携手期。愿为云与雨,会合天之垂。”

别的还算罢了,这句“愿为云与雨,会合天之垂”,其中的云雨缠绵之意,几乎能坐实两人的“奸情”了。要是就这一首诗,还算是孤证,但在《和乐天秋题曲江》中,元稹又风情万种地说:“今来云雨旷,旧赏魂梦知。”看到句中的“云雨久旷”之类的字样,你能想到什么?

类似的亲密之句不胜枚举,如元稹诗《三月二十四日宿曾峰馆,夜对桐花,寄乐天》中有:“夜久春恨多,风清暗香薄。是夕远思君,思君瘦如削”等句。

白居易见到这诗后,也情意绵绵地回道:“昨夜云四散,千里同月色。晓来梦见君,应是君相忆。梦中握君手,问君意何如……”

还有这首,《待漏入阁书事,奉赠元九学士阁老》中,竟然写道:“诗仙归洞里,酒病滞人间。好去鸳鸾侣,冲天便不还”。

我擦了擦眼,竟然真是写的“鸳鸾侣”三字,竟然真是白居易写给元稹的诗,这白纸黑字的,岂容诋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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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萦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白居易回京升为左拾遗,但元稹当年却任职为监察御史,经常要四处办案。这一年,又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三月,在长安的白居易与弟弟白行简及好友李杓直等人,游玩了大雁塔下的慈恩寺后,就一起饮酒叙谈。

席间,白居易忽然一阵惆怅,他停杯叹道:“可惜微之(元稹字)不在,想必现在已经到了梁州了。”随即题诗一首于壁上: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这事倒也平常,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一天元稹恰好是到了梁州(今陕西褒城),他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恰恰是和李杓直、白居易等人在游曲江、慈恩寺这些地方。

正欢洽时,突然邮吏传呼报晓,于是怅然而醒。写诗道:

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

亭吏呼人排去马,所惊身在古梁州。

这可真叫奇了,这两首诗一写于长安,一写于梁州,一写居者之忆,一写行人之思,一写真事,一写梦境,但却不约而同地写在同一天,还如同当面唱和的一样,用的是一个韵!这实在不能不说是灵犀相通,心心相印了。

所以到了后来,这段两人遥隔千里,但神交若合符契的佳话,经常是引用来形容夫妻间的牵念了。晚唐郑谷诗中就这样说:

酴醿香梦怯春寒,翠掩重门燕子闲。

敲断玉钗红烛冷,计程应说到常山。

这就是妻子挂念丈夫的事情了,《红楼梦》第十三回中写“话说凤姐儿自贾琏送黛玉往扬州去后,心中实在无趣……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薰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此处甲戌本脂批就道:“所谓‘计程今日到梁州’是也。”

由此可见,既然后人都把这种事,当作夫妻间的情感,那勘察元白的“奸情”时,恐怕也算是一个“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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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虽然很多的朋友,口上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实际中却往往是“有酒有肉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而元稹和白居易却不然,他们真正是一对患难见真情的“伴侣”。

当元稹母亲去世,归乡守丧“丁忧”时,过得十分艰苦,《遣悲怀》中说爱妻韦丛跟了他后,是“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这情景也不完全是艺术夸张。这时,是白居易大力资助他,帮他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之后,当白居易也因为母亲去世,在乡村守丧时,元稹慷慨送他二十万钱,让丧母后又失去幼女的白居易得到不少安慰:

三寄衣食资,数盈二十万。

岂是贪衣食,感君心缱绻。

元稹的爱妻韦丛去世后,曾写下三首著名的《遣悲怀》,此事尽人皆知,就不多提了,而令人奇怪的是,白居易竟然以韦丛的口吻写了首《答谢家最小偏怜女》,其中写:

嫁得梁鸿六七年,耽书爱酒日高眠。

雨荒春圃唯生草,雪压朝厨未有烟。

身病忧来缘女少,家贫忘却为夫贤。

谁知厚俸今无分,枉向秋风吹纸钱。

唉,元白这俩人卿卿我我的这种亲密劲啊,真是让我们看不过去。

倒霉的事还在后面,先是元稹因冲撞了宦官,被贬出京城,后来又贬到通州(四川达县),他愁病缠身,常常忧心自己会病死在异乡。

元稹曾写信给白居易诉苦道:“通之地……大有虎、豹、蛇、虺之患,小有蟆蚋、浮尘、蜘蛛、蛒蜂之类,皆能钻啮肌肤,使人疮痏。夏多阴霪,秋为痢疟,地无医巫,药石万里,病者有百死一生之虑。”

“黄泉便是通州郡,渐入深泥渐到州”,元稹自料必死,于是将自己的诗稿整理了一番,辑为二十卷,托附给白居易。元稹凄凄惨惨地踏上遥远的行程。他形容自己是:“饥摇困尾丧家狗,热暴枯鳞失水鱼”。

然而,没过多久,白居易也被贬去江州,元稹得到消息,惊得从久病床榻上坐起身来: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白居易虽然被贬江州,但条件要好得多,得知元稹得病后,忙给他寄去适合夏热时穿的轻透衣服,其样式是“浅色彀衫轻似雾,纺花纱裤薄于云”,并且非常贴心地说:“莫嫌轻薄但知著,犹恐通州热杀君”。

由于怕通州的天气热死元稹,白居易还寄去江州出产的凉席,所谓:“滑如铺薤叶,冷似卧龙鳞。清润宜乘露,鲜华不受尘。通州炎瘴地,此物最关身”,看这个细心劲儿,恐怕比元稹的老婆还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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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唱“妇”随

白居易首先提倡《新乐府》诗体,而元稹就马上和了十九首。味道也极为相似,时称为“元和体”。我们知道白居易的诗风是通俗浅易,老妪能懂的那种。而元稹的风格也大体相似,当然反对他们的就讥为“元俗白轻”。他们之间的默契度,实在是太高了。

这些文学史上的事儿,咱就不详细说了,语文教材上都说烂了。还是说点八卦的事情,元白之间的默契度高,几乎是每诗必和,也不算多离奇,离奇的是他们之间的一唱一和,太像夫妻之间的调情了。

像元稹和的这首《酬乐天劝醉》中的句子,就看得让人“一口血喷在键盘上”,如“美人醉灯下,左右流横波。王孙醉床上,颠倒眠绮罗。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

美人灯下醉倒,眼波流眄,玉体横陈,王孙公子,醉倒床上,眠香宿玉,颠倒绮罗,说完了这些“滚床单”的事情,元稹“悄悄问圣僧”,不是,问白居易:“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你想劝我喝醉,喝醉了你想干什么啊?我的天啊,双手掩面!

还有这样一首应和之作,名为《酬乐天三月三日见寄》,你读一下,是什么味道:

当年此日花前醉,今日花前病里销。

独倚破帘闲怅望,可怜虚度好春朝。

如果隐去名字,这怎么像是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感情呢!想象当年花前月下的欢醉之乐,如今却孤身一人带病观花,愁倚门帘,怅然远望,独自喟叹,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奈何天”,这也太像闺中少妇想念远行的丈夫了吧!同样是怀念朋友的诗,杜甫想念李白时,哪有这样的句子?

所以说,这么看,元、白之间的感情,还真不是那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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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

虽然元稹对待崔莺莺是始乱终弃,又害得一代名妓薛涛得了相思病,但他对白居易却是深情不渝。元白两人的感情,可谓是白头到老了。用现在网上小朋友们的话就是:“元稹可以渣了所有的妹纸,却对一个男人一往情深”。

后来,俩人的官位可谓是青云直上,都成为金章紫绶的三品大员(在唐代,成为三品大员,几乎就是人臣中的顶峰),但元稹不为当时的朝臣所容,后来外放到越州当刺史,白居易于是也跟着要求出京,到了相邻的杭州做官。

两人的治所相近,又都是当地一把手,可以“假公济私”,用传递公文的驿使来互通“情书”,但这两个头白如雪的老头还是很珍惜相聚的日子,有一次,元稹来杭州探访,聚了三日有余,临别时,元稹依依不舍地说:

莫言邻境易经过,彼此分符欲奈何。

垂老相逢渐难别,白头期限各无多。

“垂老相逢渐难别,白头期限各无多”,看来,尽管时光不断地飞逝,元白的感情却一直没有改变,甚至是岁久弥深,对彼此的依恋,越来越重了。元稹和白居易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洛阳,当时元稹从越州回京师时,特地去探访闲居东都的白居易,临别时,写下这样两首诗:

君应怪我留连久,我欲与君辞别难。

白头徒侣渐稀少,明日恐君无此欢。

自识君来三度别,这回白尽老髭须。

恋君不去君须会,知得后回相见无。

吟罢这两诗,二人执手良久,才怅然分别,然而,这却是元、白的最后一次相见。不久,白居易就得到了元稹在武昌任所突发急病而死的噩耗。他回味这两首诗,越读越觉得,这就是元稹提前写给他的临别赠言啊!这难道是冥冥中的天意,魂魄中的先知吗?

元稹死后,白居易痛不欲生,在给好友的祭文中写道:“呜呼微之!始以诗交,终以诗诀,弦笔两绝,其今日乎?呜呼微之!三界之间,谁不生死,四海之内,谁无交朋?然以我尔之身,为终天之别,既往者已矣,未死者如何?……与公缘会,岂是偶然?多生以来,几离几合,既有今别,宁无后期?公虽不归,我应继往,安有形去而影在,皮亡而毛存者乎?”

这其中“公虽不归,我应继往”之类的语句,简直就是一付“未亡人”的口吻――你死了,我很快就要跟你去了。实在不像普通朋友能说得出来的。

之后很多年里,一直到死,白居易都挂念着阴阳相隔的元稹,并写悼亡诗说:“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晚年的白居易,奉佛行善,将很多钱财都捐给了佛寺,他的动机和祈愿是什么呢,他写的《修香山寺记》中说得很明白:“呜呼!乘此功德,安知他劫不与微之结后缘于兹土乎?因此行愿,安知他生不与微之复同游于兹寺乎?”看到了吗,求佛积善,无非是想和元稹(微之),再结后生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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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元稹有没有结再生缘的念头呢?也有诗为证,元稹的《寄乐天》中早就说过:

无身尚拟魂相就,身在那无梦往还。

直到他生亦相觅,不能空记树中环。

看,这俩人都好到什么份上了?早就盟定三生了。假如他们俩真是一男一女,那真是一段非常完美的爱情佳话啊!李清照、赵明诚也尚有不及吧!

说了这些有关俩人“奸情”的证据后,可能有些人越发相信元白之间有“事”了。这也难怪,连宋代文人杨万里都纳闷:

读遍元诗与白诗,一生少傅重微之。

再三不晓渠何意,半是交情半是私。

这其中的“半是私”,恐怕是说俩人有什么私情吧。

但不管如何,元白早已是古人,这桩风流案,想审恐怕也只能把卷宗递交到阎王殿办理了。正所谓:“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元白两人确实是有超越一般朋友间的情意,但这情意是不是和“情爱”有关,却真的难以判断了。

但是,冲着古往今来,连真正的恩爱夫妻,也没有写过这么多的唱和之作,也没有说过这么多卿卿我我的肉麻话的份上,我还是期盼阎王爷、转轮王之类的“大神”联合办公,让元稹和白居易来生依然能够相见,再续前生缘吧!本文来源于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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