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用户黏性的科技产品，所有设计都瞄准了我们的多巴胺
chiming•1小时前•社交
我们正在滥用多巴胺系统。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即使我们能做到。
编者按：《卫报》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了多巴胺以及人们对多巴胺的理解与运用情况。原文标题为“Has dopamine got us hooked on tech?”，文章由36氪编译。
38岁的Facebook创始人肖恩·帕克(Sean Parker)承认，Facebook的建立不是为了让我们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而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我们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尽可能多地消耗你的时间和注意力?’”他在去年11月在费城的一次活动上说。为了实现这一目标，Facebook的架构师们利用了“人类心理的弱点”，帕克解释道。他于2005年从Facebook辞职。“每当你点赞或评论某个帖子或照片时，我们就会给你一点多巴胺的刺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Facebook是一个建立在分子上的帝国。
1957年发现的多巴胺，是20种主要的神经递质之一，它是一种在神经元、神经和身体其他细胞之间传递紧急信息化的学物质。这些神经递质确保我们的心脏能保持跳动，让我们的肺保持呼吸;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们会感到口渴，去喝一杯水;或者是促使我们去生殖繁衍，使我们的基因能够在我们的死亡后存活下来。
在20世纪50年代，一项研究表明，多巴胺在很大程度上与身体运动有关，帕金森是由多巴胺缺乏引起的。在20世纪80年代，在剑桥大学神经科学教授沃尔夫拉姆·舒尔茨(Wolfram Schultz)对老鼠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之后，这种假设发生了改变。他的研究表明，多巴胺与我们从行动中所获得的奖励有关。也就是说，多巴胺似乎与欲望、野心、毒瘾和性欲有关。
舒尔茨和他的同事们把苹果的放在投射屏幕后面，当老鼠咬进食物时，立即看到了一个主要的多巴胺反应。舒尔茨告诉我，这种多巴胺的过程在所有昆虫和哺乳动物中都很常见，这是在学习的基础上进行的：一开始预期一个行为能够获得奖励，如果真的得到了奖励，就能使这个行为成为一种习惯。如果存在差异，就可以进行调整适应。(洗碗机可能看起来很美味，但老鼠第一口咬起来很难受，以后就不会再咬了。)“多巴胺是否能产生愉悦感尚不清楚，”舒尔茨说。但这并没有削弱它作为“幸福的赐予者”的声誉。
通过预测我们做出行动后将会得到的奖励，多巴胺激励我们采取行动来满足我们的需求和欲望。Pinterest是一个在线剪贴簿，用户可以在这里上传鼓舞人心的图片，里面有无数的多巴胺纹身，亚马逊的虚拟书架在减肥书的重压下下垂，目的是为了提高多巴胺水平和改善心理健康。
“我们在大脑中发现了一个信号，可以解释我们最深刻的行为。我们每个人都在不断地参与其中，”舒尔茨说。“我能理解为什么公众会对此感兴趣。”
通过这种方式，多巴胺和它的“同事”去甲肾上腺素和黄门素不同，它已经成为一种非常出名的分子了。英国临床心理学家沃恩·贝尔(Vaughan Bell)曾经将多巴胺描述为“分子中的金·卡戴珊(Kim Kardashian)”。在小报上，多巴胺已经成为了一种夸张的发射器。“纸杯蛋糕能像可卡因一样，让人上瘾吗?”这是在《太阳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其中引用了一项研究表明，多巴胺是在大脑的额叶皮层中释放出来的——“当可卡因成瘾者看到一袋A类药物时，大脑中的这一区域被激活”——参与者看到他们喜爱的食物的图片时也会有同样的反应。而且，在硅谷，人们把多巴胺称为提高“用户黏性”的秘密武器，在投资看来，“用户黏性”就是“潜在的盈利”。
“在运用到科技领域之前，多巴胺在文化思潮中就具有一定优势了，其被称为性感的分子，”28岁的拉姆齐·布朗(Ramsay Brown)解释道，他是多巴胺实验室(Dopamine Labs)的联合创始人，这是一家颇具争议的加州初创公司，目标是大幅提高人们使用任何跑步、饮食或游戏应用的速度。“它就是与‘性、毒品和摇滚’有关的分子。虽然在这个分子的基础上有许多重要而又吸引人的问题，但当你说‘多巴胺’时，人们的反应与听到“脑磷脂”或“谷氨酸”时是截然不同的。它是已知的有趣的发射器。”
也许这很有趣，但就像卡戴珊一样，多巴胺并不只会带来好处。在2017年的一篇题为《科技有多么邪恶》的文章中，《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David Brooks)写道：“科技公司明白是什么导致了多巴胺在大脑中的激增，他们用‘劫持技术’来吸引我们进入，并创造出‘强制循环’。”布鲁克斯写道，大多数社交媒体网站创造了随机性的奖励机制，这是一项老虎机制造商长期以来所采用的技术。基于美国心理学家斯金纳(BF Skinner )的研究成果，他发现强化老鼠学习行为的最有效方法就是给予它随机奖励。“当一个赌徒感到自己很幸运时，多巴胺就会释放出来。”纽约大学教授娜塔莎·施特尔(Natasha Schüll)说，她著有《Addiction By Design: Machine Gambling in Las Vegas》一书。这是Facebook年代定义成功的秘诀：强制我们一遍遍的去查看社交网站，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出美妙的声音。
随机性是多巴胺实验室服务的核心，这个系统可以应用到任何旨在建立习惯性行为的应用中。例如，在打开一个应用程序的时候，发出鼓励信息——给予一个高级的徽章，或者一个随机间隔的数字彩蛋。但并不是每一次用户完成运行的后就给予同样的鼓励。“当你打开一次应用的时候，这款应用会与我们的系统进行交流，并且询问如果我们对他更加热情一些, 他是否会感到惊讶，”布朗解释说。多巴胺实验室专有的人工智能使用机器学习来定制奖励给个人的时间表。“它可能会说：实际上他已经预见到了，所以现在不要给他。它也可能会说：给吧!”
尽管这一奖励看起来非常脆弱(例如，使用老虎机，随机奖励是金钱，比任何数字标识都要诱人得多)，但布朗表示，一些公司已经取得了显著的积极成果。“只要你做得很好，就会有效果。我们发现用户打开应用的频率平均提高了30%。”目前拥有10个客户的多巴胺实验室，在许多其他类型的应用程序中也看到了类似的积极结果。在一项鼓励人们追踪他们所吃的食物的节食服务中，该公司发现，在整合了多巴胺实验室系统后，食物追踪量增加了11%。一项小额贷款服务发现，人们按时或提前偿还贷款的频率提高了14%。“一款反网络欺凌的应用程序发现，年轻人通过控制何时、多频繁以及何时发送gif动画来给对方发送鼓励信息的频率提高了167%，”布朗称。
以这种方式影响行为——所谓的“说服性技术”的能力才刚刚被人们理解，但是多巴胺系统改变习惯的力量已经为吸毒者和吸烟者所熟悉。从安非他宁到可卡因，从尼古丁到酒精，每一种上瘾的药物都能通过分散比平常更多的多巴胺来影响多巴胺系统。这些药物的使用超出了连接奖励回路和前额皮质的神经通路，这有助于人们驯服冲动。瘾君子越吸毒，就越难戒掉毒瘾。
“这些不自然的奖励并没有在大脑中得到过滤——它们直接进入大脑，过度刺激，从而产生上瘾的情况，”舒尔茨解释说。“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就失去了意志力。进化并没有让我们的大脑为这些药物做好准备，所以它们变得不知所措，搞得一团糟。我们正在滥用一个有用且必要的系统。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即使我们能做到。”
多巴胺对生命产生负面影响的能力，可以从一些针对帕金森症药物的效果中得到生动的体现。这种药物其实就是在大脑中注入多巴胺，服用该药物的所有病人中，已经有接近10%的病人染上了赌瘾。
布朗和他的同事们意识到他们正在玩火。他们声称已经为将与之合作的公司和应用程序制造商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道德框架。“我们会花时间和他们在一起，了解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道德测试看起来像是这样的：这款应用是否应该运行我们系统?它是否应该改变人类的行为?这款应用程序是否鼓励了人类的繁荣?会让人类的状况更糟糕吗?”到目前为止，布朗声称多巴胺实验室已经拒绝了赌博公司和免费游戏开发商——他们希望利用公司的服务来培养玩家的习惯。
善意的策略往往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我不知道这些应用程序能否让人上瘾，”舒尔茨说。他和另外两名研究人员在2017年因为发现了多巴胺的影响而被授予了丹麦100万欧元的Brain prize。“但是行为经济学背后的理念是，不是通过毒品或者打击他们的头部, 而是把他们置于特定的环境中改变他人的行为，是有争议的。我们告诉其他人什么对他们有好处, 这会带来很多风险。 训练人们通过系统来释放多巴胺，以达到某些行为，甚至可能导致人们无法离开这个系统的情况。我并不是说科技公司正在做坏事。他们可能会有所帮助。但我会小心谨慎地看待这件事情。”
然而，对于布朗来说，选择这些系统产生积极的影响是最安全、最合理的促进人类的思维进化的方式。“我们可以缩小渴望与行为之间的差距，建立能丰富人类健康状况并鼓励人类繁荣的系统，”他说。“我们的产品就是一个能玩弄你的老虎机。”
多巴胺作为主要的神经递质，携带着许多不同种类的信息，只有一些信息是已知和已经被人理解的。除了在学习上的核心功能，通过确定奖励与期望的不同程度，多巴胺对运动控制也很重要，并且在记忆、注意力、情绪、认知和睡眠中有着重要作用。
最近的研究表明，多巴胺水平是人类和其他猿类之间的主要差异之一;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耶鲁医学院的内德·塞斯坦(Nenad Sestan)和安德列·苏萨(André Sousa)发现，人类纹状体中有1.5%的神经元产生多巴胺，比猿类纹状体高出三倍。
“我们还不能确定我们的观察在多大程度上解释了人类、黑猩猩和其他灵长类动物大脑之间的差异，”去年11月，塞斯坦告诉《New Scientist》杂志。“但我们假设，这些细胞可能对促进人类特定的认知或行为有所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