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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去拥抱更辽阔的世界

2025年12月,寒意渐浓,但对许多听障人士而言,这个冬天却因一种“新声”而格外温暖。自今年3月,国家组织人工耳蜗类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政策正式落地执行以来,已有越来越多的成年听障者选择植入人工耳蜗,重返有声世界。

 

29岁的田园终于将搁置多年的手术计划提上日程。集采后叠加医保报销,双侧耳蜗植入总费用从过去的50多万元降至3万多元,“以前觉得很贵,对于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有了政策兜底,大大减轻了我们的负担。”田园说。

 

从动辄数十万元的经济负担,到如今医保报销后仅需数万元,政策“托底”不仅降低了手术门槛,更点燃了许多人重获听力的希望。同一片天空下,还有许多人正在经历相似的“返回”。他们来自不同城市,处于不同人生阶段,却因同样的选择,植入人工耳蜗,而重新接入这个世界的声音频道。他们的故事,不只是医疗技术的胜利,更是人在困境中寻光、在无声中开路的生命见证。

 

当世界安静下来,他们决心找回遗失的声音

 

王学智一岁多因病致听力受损,他的世界,从此被调低音量。小学时,他依靠读老师的口型学习;初中后,戴上助听器,他靠视觉和部分听觉艰难拼凑信息。2021年,王学智失去了右耳仅存的微弱残余听力,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试图用保守疗法挽救残余听力,在所有的尝试均告失败后,2022年决定同时植入科利耳人工耳蜗。“总得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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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耳蜗植入用户 王学智)

“声音的离去,不是轰然而至,它像一扇门被缓缓掩上。”起初,田园的听力完全正常,2012年开始,她的声音世界变得异样。以往擅长的英语听力在考试中几乎都是全对,却突然开始出现很多错误。曾经清晰的英语单词变得模糊,考试成绩也逐渐下滑。

 

一次游泳后耳朵不适,她以为是中耳炎,就医检查后却得到一个沉重的消息,听力重度听损,属于高频陡降型,医生推测这很可能源于她2008年所患脑膜炎的后遗症,在四年后终于显现。她选择佩戴助听器,然而,当时的助听器技术有限,无法处理她特殊的听力曲线,只是将环境中的所有声音一并放大。“听塑料袋的声音都非常刺耳,”这种不适让她对声音世界既依赖又抗拒。对田园来说,沟通成了一场疲惫的猜谜游戏,已经严重影响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当视觉的通道被关上,声音便成了连接世界的唯一方式。先天性青光眼让王丽华逐渐失明,五六岁时因用药问题导致轻度听力障碍。18岁参加工作后,因听力进一步下降,担心听不清同事的话,她从此戴上了助听器。先后换过盒式助听器、新式助听器,“不为别的,我不想和世界断了联系。”2019年,王丽华右耳听到的声音开始“变形”,像失真的旧收音机。作为视障者,她比任何人都更依赖听觉。“如果彻底听不见,我一天也活不下去。”在家人无法提供更多支持的情况下,她借助读屏软件,独自查阅大量关于人工耳蜗的资料,对她而言,植入人工耳蜗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场必须打赢的生存质量保卫战。

 

在枯燥重复中,重建与声音的链接

 

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在植入人工耳蜗后,开机的一瞬间就能“秒懂”,对于绝大多数植入者而言,开机仅仅是第一步,随后需要面对的,是一段漫长的康复训练。

 

“开机后,我只能听到‘哇叽哇叽’的声音,我真正的康复是在第二天。”王学智回忆,他从识别水流声、鸟鸣声开始,慢慢地从“叽哇”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律动。因为家人远在山东,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上海,一切需要自己摸索和适应。

 

正是这种独自面对的经历,让他对后来者的困境有了更深切的同理心。康复后,王学智主动加入了科利耳的志愿者组织,将自己的经验转化为帮助他人的力量。2024年,他更参与组织了上海一场六十多人的线下听友会,从“受助者”成长为“助人者”。

 

提及自己的康复训练,田园笑着说“自己很自律”。开机后第一个月,她每天坚持训练5小时,利用工作间隙,在康复小程序上反复聆听同一个词语,有时甚至要听上百遍。“就像小孩学说话一样,大脑需要重新学习解析这种全新的电信号声音。”田园坦言,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也容易陷入焦虑,特别是当看到他人进度更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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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耳蜗植入用户 田园)

“这个阶段需要多和家人朋友沟通。”每当田园感到烦躁,丈夫就会带她进行“下班三小时约会”,走出家门去公园辨识真实环境声。朋友们也会打电话和田园聊天,用轻松的八卦帮她转换心情。她也在社交平台上记录分享自己的康复经历,从网友“说话越来越清晰”的反馈中,获得了持续的正向激励。

 

对于视障的王丽华而言,康复训练更是对毅力与创造力的双重考验。她为自己设计了一套独特的“听觉学习法”,将单词、句子录制成单独的音频文件,在电脑上反复播放、比对。她坚持书写长达十几万字的“康复日记”,记录每一天细微的进步与困惑。

 

康复初期,她连自己从数1到10的声音都听不懂,但她用有声小说作为高阶教材,强迫自己沉浸在连贯的语音流中,捕捉偶尔能辨别的词汇。遇到无法确认的内容,她会戴上旧助听器进行验证。“听不见的时候,心里太煎熬”,正是这份将听力等同于生命连接的信念,支撑她走过了半年扎实的训练,直至能清晰辨识亲人的声音。

 

当世界从模糊变得鲜活

 

植入人工耳蜗后,一个更为鲜活、辽阔、充满可能性的世界得以展开。

 

对王学智而言,人工耳蜗植入带来的改变,不仅是声音的回归,更是一把打开广阔世界的钥匙。在此之前,他的生活被局限在学校、住所、医院之间。听力障碍带来的沟通困难和安全顾虑,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与远处的风景隔绝。植入人工耳蜗后,他的生活半径也逐渐扩大。周末空闲的时候,他去看苏州园林,也泛舟西湖,寒暑假来临,他的旅程则伸向安徽黄山、山城重庆,这些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成为他日常生活的新节奏。

 

“植入耳蜗经过康复训练后,我感觉自己最大的变化就是更自信、更从容了。”田园说,她不再因担心听不清而焦虑,能够更专注地享受与朋友家人的相聚。更重要的是,她将个人经历转化为照亮他人的光。通过在社交平台分享康复历程,她从一名普通的听损者,成了一个鼓励他人的“小太阳”。看到网友留言说因为她的分享而“减少了恐惧”或“获得了力量”,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价值感。“听力带来的,不仅是清晰的对话,更是与他人、与社会温暖而有力地连接。”田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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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耳蜗植入用户 王丽华)

而对王丽华来说,这种转变更关乎生活质量。如今,她能通过蓝牙直连手机,自如地接打电话、收听新闻和有声书,甚至借助AI技术,尝试制作配音和朗诵作品。最重要的是,王丽华重新燃起了对朗诵和配音艺术的热爱。“我喜欢朗诵,喜欢配音,喜欢从字里行间中感受情绪,也愿意在每个人物的配音中感受他们的人生。”声音世界的清晰,让她能更细腻地揣摩人物和语言。“现在,我变得更愿意走出家门,勇敢做自己。”王丽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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